麻姑石坛起云雾,常意已极高峰颠。岂知造化有神处,别耸翠岭参青天。
长松桀柏枝嵬砢,中画一道如流泉。林风飕飗满丘壑,山鸟嘲哳淩飞烟。
山腰古亭豁可望,下见秋色清无边。忽惊阴崖势回合,中抱幽谷何平圆。
初谁凿险构楼观?更使绕舍开芝田。令人到此毛骨醒,欲构老笔丹青传。
羌夷干戈今未解,天地疮痏谁能痊?大厦栋梁置沙莽,肯复顾眄桷与椽?
吾徒于时直何用,欲住未得心茫然。
滁州之西南,泉水之涯,欧阳公作州之二年,构欧曰“丰乐”,自为记,以见其名义。既又直丰乐之东几百步,得山之高,构欧曰“醒心”,使巩记之。
凡公与州之宾客者游焉,则必即丰乐以饮。或醉且劳矣,则必即醒心而望,以见夫群山之相环,云烟之相滋,旷野之无穷,草树众而泉石嘉,使目新乎其所睹,耳新乎其所闻,则其心洒然而醒,更欲久而忘归也。故即其所以然而为名,取韩子退之《北湖》之诗云。噫!其可谓善取乐于山泉之间,而名之以见其实,又善者矣。
虽然,公之乐,吾能言之。吾君优游而无为于上,吾民给足而无憾于下。天下之学者,皆为材且良;夷狄鸟兽草木之生者,皆得其宜,公乐也。一山之隅,一泉之旁,岂公乐哉?乃公所寄意于此也。
若公之贤,韩子殁数百年而始有之。今同游之宾客,尚未知公之难遇也。后百千年,有慕公之为人而览公之迹,思欲见之,有不可及之叹,然后知公之难遇也。则凡同游于此者,其可不喜且幸欤!而巩也,又得以文词托名于公文之次,其又不喜且幸欤!
庆历七年八月十五日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