乙丑岁赴试并州,道逢捕雁者云:“今旦获一雁,杀之矣。者脱网者悲鸣不能去,竟自投于地而死。”予因买得之,葬之汾水之上,垒石为识,号曰“雁丘”。同行者多为赋诗,予亦有《雁丘词》。旧所作无宫商,今改定之。
问世间,情为何物,直教生死相许?
天南地北双飞客,老翅几回寒暑。
欢乐趣,离别苦,就中更有痴儿女。
君应有语:渺万里层云,千山暮雪,只影向谁去?
横汾路,寂寞当年箫鼓,荒烟依旧平楚。
招魂楚些何嗟及,山鬼暗啼风雨。
天也妒,未信与,莺儿燕子俱黄土。
千秋万古,为留待骚人,狂歌痛饮,来访雁丘处。
君性我所谙,我心君所知。凡我之所短,君亦时有之。
谋事恨太锐,临断恨太迟。持论恨太高,徇俗恨太卑。
人道自近始,贫富理不齐。君自不得饱,欲疗何人饥。
乞醯乞诸邻,圣哲有明讥。被发救乡人,智者所不为。
且如与人交,交有非所宜。白黑不复择,豁豁倾心脾。
汎爱岂不可,后悔终自贻。又如与人言,宁复无失辞。
刺口论成败,白眼谈歌诗。世故彀黄閒,能不发其机。
闻君作损斋,似觉豪华非。惩忿与窒欲,百年有良规。
与子各努力,岁晚以为期。
天东长白大宝幢,天河发源导三江。有木蔽映山朝阳,云谁巢者雏凤凰?
云间吐气日五色,百鸟不敢言文章。名都盘盘魏大梁,黄金甲第罗康庄。
王家书绝画亦绝,欲与中秘论低昂。密公书院无丝簧,窗明几洁凝幽香。
元光以后门钥废,文士稍得连壶觞。客来喜色浮清扬,典衣置酒馀空箱。
生平俊气不易降,眼中俗物都茫茫。渊明素琴嵇阮酒,妙意所寄谁能量。
在昔武元握乾纲,扶桑为弓射八荒。猎取大国如驱羊,民风朴鲁资鸷彊,文洽未及武尅刚。
兴陵之孙越王子,天以人瑞归明昌。十三执经侍帝傍,十八健笔凌阿房。
撑肠文字五千卷,灵台架构森铺张。高阳苗裔袭众芳,胡不置之贡玉堂。
袖中正有活国手,地下才得修文郎。悲风萧萧吹白杨,丘山零落可怜伤。
承平故态耿犹在,拂拭宝墨生辉光。恰似如庵连榻坐,一瓯春露澹相忘。
苎萝坊里青骢驻。爱鹦鹉、垂帘语。一捻娇春能几许。
寒梅欲动,小桃初放,恰是关心处。
西城流水东城雨。绿叶成阴惯相误。只恐韶华容易去。
一声金缕,一卮芳酒,且为花枝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