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钱重丘山,斗粟轻粪土。昔闻丰年轻,今识丰年苦。
东家米粒白如银,西家稻束大于鼓。再三入市又负归,慇勤减价无售主。
刀机纵在屠伯瘦,杯勺长閒垆妇去。了无蹊径近甘肥,只有呻吟厌寒暑。
相传城邑尚牢落,村野萧然安足数。鄙夫自分为儒生,坎壈薄佑来蚕耕。
言章自昔枉用力,债簿几许能除名。连旬暴露颜面黑,弥月菜茹肠肚青。
原田常恐不遇岁,及此遇矣当何成。昨日邻翁咨种播,相与竹下团团坐。
共嗟衰暮值艰难,未觉丰登胜饥饿。望天窅邈叵致诘,得令贤明聊尔贺。
不驰干隶扰租输,更秉公心悯盐课。何乡巨恶不手敛,有处宿奸皆胆破。
且勿恤失得,且毋论福祸。但愿令尹住三年,钱重物轻犹可过。
界山馆下平街路,行客无穷朝接暮。十年二十四回过,每觉人烟不如故。
初寻此地谒高士,廛里欢愉忘迫遽。固嫌饿子辱闾阎,乃有善人尸管库。
歌声酒气等閒满,鱼尾彘肩容易具。半无宾客味群书,盈耳只闻论富庶。
一来奔走绕淮汴,高士亦趋城市去。南蹄北辙不可留,虽有暂经难久住。
前冬适自故园出,忽见疮痍变其处。岂能糠秕保黄台,乃忍沟渠叠童孺。
官条既改驿亭破,儒者不存书屋蠹。萧然巷陌但荒埃,听说流亡不知数。
昨朝又自剑池返,遭值故人车马驻。相看问讯十年间,涕泪沾襟如水注。
当时饱腹今半殍,近岁朱颜多已腐。一杯虽举屡噫鸣,永夜不眠犹恟惧。
哀哉天运不易识,安得各齐金石固。凌晨复过高士门,回首荆榛带霜露。
园公嗜欲浅,所好杯中物。有田在荒村,半以种糯秫。
居然成酝酿,不复畏法律。客至启柴扉,瓷瓯等閒出。
春蔬间菘韭,秋果杂梨栗。取次得宽怀,何曾计馀日。
山栖经五载,此兴殊不失。独有醒觉时,追伤往年屈。
羁游住破屋,愁寂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