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生对门东西陌,口耳一间心谁传。况乃天地相去远,一在南海一在燕。
古今万世复万世,彼亦居下此在前。是非得失错且繁,以情相话何由缘。
造化岂不大且渊,到此缩缩智且悭。圣人智出造化先,始独俯仰模坤乾。
一人诘曲意百千,以文写意意乃宣。简书轴载道相联,驰夷走貊通百蛮。
羲皇向今谷屡迁,言语应接旦暮间。圣人不死术以此,又与其类殊蚑蠕。
外之君臣内父子,仁义礼乐定笔端。砚与笔墨乃舟船,论功次第谁能攀?
伯益于文敏且颛,字向纸上生戈鋋。与砚出入宜不捐,胡乃贽我璧弃泉。
作诗知砚功小大,报不充赐心焦然。
滁州之西南,泉水之涯,欧阳公作州之二年,构欧曰“丰乐”,自为记,以见其名义。既又直丰乐之东几百步,得山之高,构欧曰“醒心”,使巩记之。
凡公与州之宾客者游焉,则必即丰乐以饮。或醉且劳矣,则必即醒心而望,以见夫群山之相环,云烟之相滋,旷野之无穷,草树众而泉石嘉,使目新乎其所睹,耳新乎其所闻,则其心洒然而醒,更欲久而忘归也。故即其所以然而为名,取韩子退之《北湖》之诗云。噫!其可谓善取乐于山泉之间,而名之以见其实,又善者矣。
虽然,公之乐,吾能言之。吾君优游而无为于上,吾民给足而无憾于下。天下之学者,皆为材且良;夷狄鸟兽草木之生者,皆得其宜,公乐也。一山之隅,一泉之旁,岂公乐哉?乃公所寄意于此也。
若公之贤,韩子殁数百年而始有之。今同游之宾客,尚未知公之难遇也。后百千年,有慕公之为人而览公之迹,思欲见之,有不可及之叹,然后知公之难遇也。则凡同游于此者,其可不喜且幸欤!而巩也,又得以文词托名于公文之次,其又不喜且幸欤!
庆历七年八月十五日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