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恶祇自残，为善亦有数。善恶皆幻生，劳劳成今古。

若识非幻者，无欣亦无恶。

敷天处处谷为陵，剩水残山见老僧。乞得一餐常自足，饶他百事总无能。

关心独有池生草，白首何堪鼠啮藤。归去把茅诗卷在，思君常剔佛前灯。

词赋髫年事，腰间三尺寒。铁函无限泪，独许老僧看。

我昔访君日，君来见我时。一般真意味，不许别人知。

大雪不得食，野雉马前飞。少年惜泥弹，只用马鞭捶。

鞭捶死亦苦，其柰腹中饥。

斫柴烧炭无多路，夜夜围炉尽意烘。更倾半盌山梨汁，九十老僧满面红。

自来不肯常安住，但有茅遮便暂栖。鸟突寒烟寻别树，风吹残雪度前溪。

沙弥欢跃面多垢，耆旧威仪首尽低。最爱近村好兄弟，松花和蜜贱如泥。

甘露曾闻饮郑平，肯教弱水隔蓬瀛。云烟淡淡眉间见，佛祖明明指上生。

看尽桑田松阁冷，抛残丹灶笔床横。三彭未绝身先死，点泪黄沙哭紫清。

古瓦疏不完，白雪飞满床。抖擞一片衲，犹疑是月光。

亦是前朝寺，寺毁空浮图。嵯峨插霄汉，寂寞守山隅。

老僧见再拜，持斧斫枯株。曲直任天然，自手搆茆庐。

四壁坚且厚，一径不崎岖。筑灶近古井，支床叠破书。

扫叶烧不尽，拾粟食有馀。明月造其堂，猛虎伏其闾。

山前清浅流，可以濯我躯。

满头短发自离披，正好团圞又别之。莫讶一挑霜雪重，袈裟还裹故人诗。

石人招我上高台，极目中原一点灰。半局未收云黯黯，只愁北海又生埃。

人尽称金塔，塔亦有虚名。以此得实祸，残毁无完形。

吁嗟复吁嗟，三匝涕泪零。

岩边茆屋出林梢，乱石支床雪半消。拗得松枝重洒扫，壁间犹挂旧时瓢。

常遣候君来，松枝挂月白。君今逐浮云，犹扫松根石。

祇因贫病易相怜，清泪频挥白雪前。犬马残生偷旦夕，何须药饵更延年。

尺幅三年到远天，泉声和泪落风前。何当剪烛松堂上，读尽离忧几百篇。

十载檀栾梦不成，此君虽死怯山行。自怜福薄甘心饿，犹幸书来两见名。

只将匡岳纸三张，此外何曾半瓣香。江月江烟兼塞雪，等閒收拾满空囊。

双锡香岩望又虚，柏林回忆侍巾初。雁翎各散予偏远，狮乳同餐尔自馀。

五石城边音寂寂，万松坪下步徐徐。会须连袂依霜鬓，未必罗浮剩旧庐。